离说

预警①，BGM&关键词：花冠；

预警②，和莹莹  @X莹  的聊天，我：原作向迟钝是要BE的，到死都没意识到的那种感觉；

预警③，大于一的角色死亡警告！！！

 

 

罪魁祸首哀嚎着，翻滚着，在他脚边化成一堆焦炭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原来这么简单。雷狮想。

 

“雷狮！”

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安迷修出现在雷狮的视野里，他的目光从雷狮的脸上慢慢地滑下去，触到那具被电焦的尸体，又一下子划上来。

“我不会劝你放下仇恨，但你根本没有证据，你不该杀他。”

“是啊。”雷狮轻佻地笑了，“我是恶（隔开）党嘛，报仇这种事从来不讲究证据，只求随心所欲。”

“你认定他是幕后黑手，如果他是，我无话可说，如果他不是呢？难道不会让他的家人同伴一样记恨你？”

“有个词叫赶尽杀绝。”

“雷狮，你……”

“难道你以为我会给自己留下个仇家的孩子，等他长大了来找我寻仇，好演一出八点档电视剧？”

“安迷修，”雷狮的神情百无聊赖，“这些话你还想说几遍？”

他就要转身离开，这才听见了长剑出鞘的声音。

雷狮停下脚步，笑声狂妄而空洞：“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才对啊，安迷修！你就该直接提着剑来找我，而不是妄想狮子会松开嘴里的猎物。”

“你已经动手了。”安迷修说着指责的台词，语气却又不像那么回事。那是一种咬牙切齿般的执拗，是一只从柔光与晨雾中步出的恶鬼，狠狠扼住他自己的咽喉。

要是雷狮知道，肯定要说他这个人一点都不痛快，再顺势损一损他的骑士道。

他确定对面的雷狮什么都看得出来，可雷狮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一切都必须加上一个前提：以前的雷狮。

 

海盗团成员一个个惨遭杀害，连着上了三天凹凸新闻版头，许多人都说雷狮疯了。

哎呀，怎么可能。酒馆里有人辩驳。雷狮这种人，竟然会为了所谓同伴的性命给自己找事，肯定是拿复仇做幌子想搞点大动作，你们这些人都把海盗头子的魄力忘光啦！

安迷修听了就把冷流往桌子上一搁，溢出一阵寒气，提高了声音问：什么叫雷狮这种人？

酒馆里立刻就静了静。大约是他平常的形象足够平易近人，也从来不会随便要取赶着来找碴不自量力的喽啰性命，竟然有个声音小声地回答了。

是骑士大人您看不惯的坏人咯，虽然我们这些家伙本质上也没差，但您不是就追着人家要杀嘛。

安迷修平日里脾气真的很好，被这样调侃也不生气，只是皱着眉说，不要在背后妄议他人。

雷狮没有疯。他甚至不需要见雷狮一面，也能猜得出雷狮想做什么。

——向挑战他的威严、杀害他的同伴的凶手复仇。

没有失去理智，也没有复杂的布局，仅仅如此。

 

“对，我动手了，你还能在卧室里见到那位无辜的夫人，尸体。”雷狮朝一旁的大楼偏了偏头，“这次是你亲眼目睹……哼，我也从没隐瞒过，你想惩恶扬善，不是一直都不缺理由和证据么？”

一直都是这么简单的事。

他已经动手了，即便知道这会指向如何沉重的结局。知道又怎样？安迷修又算什么？

雷狮讽刺地问：“可是你又算什么？”

安迷修眼中那片薄荷绿，从前雷狮只觉得很清亮，就像这个人一样，有着正直的灵魂，足够赏心悦目，却因理念相悖叫人难以下咽。可现在安迷修面对他拔出双剑，就像此前无数次他所做的一样，那双眼睛锁定了他，蕴着一些他不想看懂的沉重的东西，连那片薄荷绿都因此蒙上一层阴影，变得深沉起来。

“我不算什么。”安迷修举起剑，摆好进攻的架势。他的语调像是飘过一只挣扎在风中的蝴蝶，着色艳丽的晶翅拼命扇动，却始终拧不过狂风，一眨眼又被风赶着，从雷狮耳边飞走了。

“我是来讨伐你的人。”安迷修说着，眼神坚定。

 

“我是来讨伐你的人。”

更年轻一些的安迷修举起双剑，大声地说着他的那些骑士道，被雷狮毫不留情地放声嘲笑。

那时候他们才只见过几面，不知道未来还会再有很多很多次再见。

同样的一句话被安迷修从那时说到如今，其间他们怒目相对过，拔剑相向过，开怀大笑过，不知转了几道弯，最后安迷修说这句话的语气，还是和最开始那时分毫不差。

 

“那就用尽全力来杀了我吧！”

雷狮挑衅着，就像此前无数次他所做的那样。他们举起武器，锤，和剑。一边是劈啪作响的雷光闪电，一边是互相交织的火与冰。

你看，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那一半，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轮到你了。

 

“上得来吗？”

腿部受了伤的少年嘁了一声：“上不来也不用你管。”

“你知道我不会趁人之危。”

啪的一声，他的手被打开了。少年挑着眉毛，漂亮的眼里还带着大战后的慵懒，那丝疲惫藏得很深，是他不愿分享给任何人的东西。

“你总是不接受别人的好意。”

“有些好意是会杀人的。”

安迷修站在断壁残垣之上，他固执地向下伸着手，神情正直而严肃。他说吹夜风会着凉的，就像不知道对方强悍的身体素质，明明那是与他战斗过的身躯；他说卡米尔还在等你回去，就像不知道对方的同伴，都对他抱持着怎样敌视的态度。

“啰嗦死了。”

安迷修还想说什么，少年打断他的话，抓住了那只手。

他用一种仿佛施舍的语气说：“给你一次做好事的机会吧！”

安迷修愣了一下，那副刻板的表情整个儿松了下来。

他们都笑了。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安迷修所接触到的故事大抵都如此，恶（隔开）党是要被消灭的，骑士最终都会获得胜利，也许有牺牲，但结局总是好的。

他听过的故事，结局总是斩荆截铁，像到了秋天就会往南飞的燕子，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就算请求它留下来，挨不过冬寒，它的灵魂也会脱体而出，还是只能分别。没有人告诉过他，如果骑士想劝服恶（隔开）党改邪归正该怎么办，只有讨伐；如果恶（隔开）党始终不听劝越走越远该怎么办，只有讨伐；如果骑士不负责任地想破罐子破摔该怎么办。

如果骑士不想恶（隔开）党变成那只注定要飞走的燕子，该怎么办？

 

把其中一把剑捅进我的胸口吧，虽说不论是烙铁还是寒冰，听起来都有点痛。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雷狮知晓存在却无法企及的心中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迅速壮大了起来，随即便触到了正在崩塌的世界边缘，微弱但鲜明地颤抖了一下。

殷红的瀑布找到了世界的缺口，转瞬间便洇湿了身下的地面。

“雷狮……”

安迷修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吗。

“雷狮！”

人类是一种容易为短暂的假象所困扰迷惑的生物。就像在心里埋怨了千次万次的恋侣，只要他能在你想他的时刻准时到来，就能在一瞬间原谅他所有的花心、伤害、逢场作戏。

安迷修如是想着，放任自己抱紧雷狮渐渐流逝生机的身体，陷入这本不该存在的沉痛。

是的，原本应该填满这颗心脏的，是讨伐恶（隔开）党成功的喜悦才对。

“安迷修，”这个人咬着牙用力捏住了自己的手，“你给我记住！”

奇怪，明明是他在失去血液与热度，为什么反而是我的手比较凉？

“对，我是恶（隔开）党，和你、无论什么都背道而驰的恶（隔开）党……”

这份偏离的情绪，究竟该往何处倾注呢？

“你杀了我，算你厉害，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了，好快。

“因为……你这家伙、是不会……哭的吧……”雷狮口中涌出鲜血，再也没有足以听清的声音漏出来。安迷修仿佛听到了峡谷一线间呼啸般的风声，轰隆隆嘶吼着，耳鼓巨震，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绝对，不要意识到啊，傻逼骑士。

啊啊，太快了，我还没有……

意识到一切却哭不出来，不是会更蠢吗。

 

雷狮，为什么直到最后，你也不愿意分给我一点呢？

安迷修，我喜欢它原本清亮的颜色。

 

雷狮唇部的弧线静止了，像一阵模糊的歌声，被封锁在老旧的、再没有机器能唱出半句的CD里。安迷修想起他们曾被迫挤在逼仄的山洞里烤火。

那时雷狮形状好看的薄唇在火光映照下，真宛如某种果实，他在心中默念骑士道良久，才压下想去确认那片嘴唇是否如同看上去般柔软的冲动。明明也没过太久，现在想来，却好像童话书里说的那样，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怀中的身躯渐渐僵硬冰冷，安迷修抬手合上雷狮失去光采的眼睛。他突然发现，他那么讨厌墨一样的深紫色。

 

早知今日，舍百逐君？

安迷修做不到。做得到的人，不是安迷修。

他没想过会有人如此懂他，即便时间倒流，一切倒带重来，结局也不会改变。雷狮比他更早地确信了这一点。

 

如同失却氧气，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直到壮丽的日出染红了小半边天幕。黎明的曙光照亮了世界，把暮紫的夜空连同万千星辰一起，从他的眼里驱逐殆尽。

不知名的花瓣从枝头飘落，落地间是被无限拉长的静寂。

 

 

-End-

 

 

注：

①文题出自《花冠》的其中一款翻译“若我当时舍百逐君，难道现在会有所不同？”，接下来的补充阅读也采用了这个版本，也就是“舍弃其他一切而选择你”的意思，在文中指的是骑士道。文题包括那个问号。

②--雷狮，为什么直到最后，你也不愿意分给我一点呢？--安迷修，我喜欢它原本清亮的颜色。

前者指雷狮心中的愤怒、暴虐、仇恨与疲惫，一切负面的情绪；后者指安迷修的眼睛，愿他的双眼永远正直明亮。

③呜我不想再解释了，这篇真的埋了很多细节进去，让我主动一个个全都说出来真是很难受的，希望能有人看得出来，谢谢大家。

④虽然重点是花冠，但是我的作业BGM是刚好遇见你，中日双语循环。

 

然后吧，我稍微那么畅想了一下假如有个手书(｡í _ ì｡)

 

始终对自己的正义坚信不疑→对应安哥信仰骑士道

直到失去所有曾紧紧相系的手→海盗团团灭

若这离经叛道的道路无可原谅→雷狮要复仇，安迷修拔剑阻止他

又为何要敞开门扉将我接纳→曾经雷狮灌安迷修酒的画面①、打完架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的画面②、安迷修站在断壁残垣之上朝雷狮伸出手要拉他上来的画面③一闪而过

于胸中盛开的那一朵花 无声凋谢时发出嘶喊→卡米尔的羽毛、佩利的链珠和帕洛斯的发带在雷狮张开的掌中闪过，他把空无一物的手掌紧紧按在胸口无声嘶喊

就连你温柔摇曳着的面容 都无法成为将我唤醒的钟声→雷狮回忆起安迷修的脸庞（拉近画面③的镜头，特写安哥展露笑顔的表情），还是决定要复仇（安迷修的笑容碎裂成举剑而向坚定的神情）

我心爱的人啊 至少将我斩杀之时 睁开双眼看清我灭亡的瞬间→雷狮复仇成功，安迷修为了贯彻自己的正义，不得不杀了雷狮

我心爱的人啊 因与你相逢的喜悅而平靜绽放如花笑顔的我 已经不在→画面③安迷修视角，雷狮拉住他的手毫无芥蒂般笑起来

↑我觉得最虐的是雷总这个笑终究也只是“毫无芥蒂般”，好了，我不说了，我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