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雷】停停走走(四)

*向哨特工pa,破镜重圆。把前文链接都补上了,是说好的更新,我终于也日更五千了,虽然只持续了两天,明天不知道能不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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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脑中疼痛缓和一些的同时,安迷修已经摸清了周边一小片区域的坍塌状况,但精神力凝成的触手却怎么也无法再往更远的地方延展。他的极限是十米,而这十米之内只有他和雷狮两个人,运气很好地被土块归到了一个还算可以自由活动的小空间。

雷狮跌坐在地上,安迷修能清楚地听见他喘息中的疼痛意味,可他刚把目光投诸于雷狮身上,还未及确认他的伤处,雷狮就头也不抬地喊了几声队友的名字。

是了,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对雷狮说出大家的位置,雷狮自然能立刻判断出情况。

原本用于建造这个地下空间的材料,恐怕就是能够隔绝精神力的材质,呼喊声反倒可以被哨兵敏锐的听觉捕捉,但在已经半坍塌的地下大声呼喊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于是众人确认了彼此的位置和状态就不再说话,等待着卡米尔用特殊的联络装置对接上外头的姐弟俩。

被分隔在其他小空间的海盗小队队员,似乎都认为雷狮受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安迷修很清楚,不论如何这支羽箭现在必须取下,因为这正是艾比专门请“塔”的研发部研制的箭矢,用的是能够数倍加剧痛觉的新型合金,只要看雷狮的反应就能确定了。如果再这样放着不管,即便雷狮再能忍痛,也会被折磨个半死。

“雷狮,”安迷修做好了心理建树,他的语气还透出急切,“我得看看你的伤口。”

向导能够感应身边人的精神活动和情绪波动,尽管雷狮身边时刻构筑着稳固的精神屏障,但一切都逃不出哨兵向导之间的那点相合性,雷狮的疼痛勾着安迷修的神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雷狮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很可能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像他这样身体素质超强的哨兵,不用问也知道五感肯定更加出色,被痛觉牵制得就更加厉害,而这些事情安迷修根本没有问的必要。他早就知道,并在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铭记于心。

 

情况紧急,不置可否就得当做默认解读,否则万事都不会有进展。安迷修朝雷狮走过去,在他冷淡的目光中拉开了他的腿。

“嘶……”雷狮腿根抽搐了一下,鼻间的呼吸更加沉重,只是皱眉那样小幅度的肌肉变化,就有汗珠直直地往脚下滴落,打湿了他的衣服。

那支羽箭刺穿了他的右腿,卡在大腿的肌肉里,血液被箭矢堵住,现在还只有少量的血迹从伤口边缘溢出,顺着腿部滑落,安迷修必须要考虑到拔出时出血严重的情况。

他想起几天前,上一个任务里和海盗小队接触的时候,艾比那句慌乱的“我的箭不见了”。这里有人……是在坍塌之前有人曾经跟着他们?不对,是跟着他,在场的只有他安迷修是——

“喂,想干什么都快点。”雷狮喘息着催促。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怕是会被这带着疼痛而显得色气的呼吸声搅得方寸大乱吧。安迷修苦笑了一下,握住雷狮右边的膝盖,把他那条腿推了上去。

“等等!”雷狮咬牙忍耐那剧痛,“你在做什么?”

“你说的对,我必须动作快一点。”安迷修冷静地取出光剑割开衬衫,万幸他刚才没有参与近身缠斗,割下来的布条还挺干净,但直接包裹伤口是绝对不行的。

“也许是人为,也许是机关,你是从后方中箭的,这种金属尾羽我用小刀割不断、光剑的高温又会造成更糟糕的状况……我得避开尾羽从你腿后边拔它出来。”他解释着,现在他们的姿势有点不妙,他正跪坐在雷狮双腿之间,而雷狮一条腿被他托着,单脚悬空。为了方便之后的动作,安迷修让雷狮把那条腿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这个画面就更是不妙了起来。

最后安迷修把小刀轻薄的刀鞘强行塞进雷狮牙关,叫他咬住:“我要拔了。”

雷狮死死咬着,额角青筋暴起,好在加剧的痛感只是那一下,过后就没有了先前的持续疼痛,反而轻松多了。雷狮松开嘴里的东西,放任自己的上身脱力地向后仰倒,刚好枕在了一块土块上。

 

拔出来之后一切都好办了,哪怕只是稍微止了血、纯靠哨兵的体质自我恢复,都比叫一个痛觉比平常人敏锐十几倍的哨兵忍受那剧痛的酷刑好了太多太多。安迷修用布条把雷狮的腿根狠狠扎了起来,雷狮条件反射动弹了两下,就兀自躺在那里大口喘着气,不再给他反应。

而后安迷修却有点犯难,他既不能让雷狮的伤口碰到地面的尘土,也不能就这么保持扛着对方一条腿的姿势吧。他跪着不舒服是其次,这样的姿势对于他们当前的关系来说,简直显得滑稽了。他思虑着,然后采纳了一个馊主意:他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向导,试图让马鹿帮忙替代一下支架。

体型过了头的马鹿甫一出现,那对巨大的鹿角就撑得头顶直落土,它略显无措地原地踏了两下前蹄,才控制好自己的非实体状态,但是非实体也就不能满足安迷修呼唤它出场的需求了,它感觉十分抱歉,但刚刚那两个踏步已经造成了更糟糕的后果。马鹿低下头,看见安迷修因为一时不稳向前倒去,和下边那个哨兵撞上了脸。

这个哨兵,好像有点、不是,是非常地眼熟啊。马鹿悄悄退后两步,假装自己在一片漆黑中看风景。

安迷修没想到自家精神向导偶尔的冒失会在这个关头发作了,比起那些他现在非常想解决眼前的局面。他的嘴唇正压在雷狮同样的部位之上,在满是灰尘的环境里接吻可不是什么好体验,安迷修已经将大脑放空尽量什么都不去想了,但这样的身体接触还是对他们的思绪做了公开处刑:

雷狮在精神图景中看见的安迷修并没有吻下来,而是停顿在一半,他舔湿了一根食指,深深地望着自己,用潮湿的指腹贴上自己的唇瓣。

雷狮知道安迷修看见了什么,无非是偏开头的画面和张开嘴深入的景象重叠在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情,又代表了什么,他更无法形容从安迷修的双唇流入自己口中的感觉——那莫名的感情令人痛苦地猛然升起,灼烧亦或是冰封着沿途的血管,最后一齐拥堵在心头。

 

向导很快把自己的上身捞起来,实际上两双唇瓣只是一触即分,他小声地说了对不起,却满心都是被压抑的渴望:还想停留得更久一些。

先前刻意丢在一边的情绪似乎都随着这一下的肌肤分离解锁,全都翻涌着泛了上来。

为什么要救我?这种问题,与其说是问不出口,更像是不想问啊,根本就不想从雷狮那里知道答案了,因为如果和从前的那句理所当然不一样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是吗。

安迷修迅速从方才的感觉里找到了能让自己分心的活计,刚才雷狮传递给他的除了纠缠重合的两种选择之外,还有那些疼痛积累下的疲惫。这疲惫太大量了些,对一个可能还需要遭遇战斗的哨兵来说已经到了临界点。于是安迷修自以为想出了合适的主意:

“你需要疏导,我可以吗?”

良久,雷狮才嗤笑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你现在情绪很焦虑,这种状态还想来帮我?”

安迷修有些懊悔,他确实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或许他也……急需休憩了。

那一边安莉洁的声音传了过来,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卡米尔已经成功把情况传了出去,并于数秒前收到了埃米的回复。想来很快“塔”就会有所行动,“塔”不会乐意损失两只顶尖小队的大半人员,这是肯定的。

人一放松下来,就会想些有的没的,何况是个生来就会想很多的向导。安迷修透过乌黑一片的视野,借助精神力将视线落在了雷狮身上,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反之,以精英哨兵的目力,应该能看得见他的表情吧。

安迷修还是得托着雷狮的膝盖,他保持着温和的待机表情,用精神末梢隔空勾画着雷狮的眉眼。眼耳口鼻,一笔一画都既熟悉又陌生,每个弧度都像是用美工刀刻在心上,切切实实地流出过热烈燃烧着的心头血,落刀便是一句不悔。

安迷修开始想天想地。

他想啊,海盗小队的几位似乎都十分老练,作战经验看起来比他队里的双胞胎要丰富非常多,可别的不说,卡米尔和佩利的年纪也不比姐弟俩大太多,他只看卡米尔对精神力和精神向导的娴熟调用、灵活变通,就不该是他这种年纪能做到的程度。

他想起海盗小队的资料,那薄薄的纸上明确地写着海盗小队的队伍等级,竟然比他的圣光小队低上整整两颗小星星。他刚看到那些时就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还是去找了更齐全的队伍记录。

安迷修一度以为雷狮会在毕业季成为优秀哨兵代表,然后通过考核,获得加入最核心的特别行动小组的名额。

毕竟是那样的雷狮啊,他想。雷狮绝对有能力去争取最好的,一定是没过两年,就有资格去学院挑选一名优秀向导。

他从没想过,雷狮竟然会选择去到边境,在权利的边缘地带成立自己的佣兵团,从最常被投诸白眼的、被认为不入流的佣兵做起,一路走到了如今的程度。

可现在想来,又显得理所当然,因为,毕竟是那样的雷狮啊。

 

等到支援之后,雷狮被抬上了担架,安迷修坚持要跟过去。以哨兵的自愈能力来说,光是腿上的箭伤其实并不算严重,但雷狮接收到支援者们行动间发出的动静,脸色就变得很是不好。

缝了针上了特效药后,医疗科勒令雷狮必须留下来接受输血,雷狮翻了个白眼,也只把杵在一边的安迷修当成空气。卡米尔在病房里给雷狮做了一次疏导。

看着兄弟俩贴着额头的景象,安迷修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更多久远的过去。

还在哨兵学院时,雷狮的相容域是出了名的窄,尽管作为一个学院在读生,他的精神世界还在随着极速成长而变化,但本质的部分是不会变的。班主任找他谈话的时候当场把话说死,就算他雷狮成年之后,相容域最多也就是从一线天变成一点五线天,说通俗点就是这世上肯定有跟他相合性达标的向导,问题在于这辈子遇不遇得到。

神情桀骜的少年用力呼出一口气,把自己的流海吹了上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一句话堵住了班主任喉咙眼:“窄就窄呗。”

而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相容域、什么相合性,只有热烈似火的年轻恋人,好像只要牵着手,就能笃定彼此将在未来某一日许定终生,又或许在彼此身边的时刻就已经是终生。

但安迷修又想到时隔已久的上一个“最后的见面”,他看着大步离去的雷狮,被拒绝的精神末梢没有一丝颤抖,依然稳定地追上去,却只能感受到严密的精神壁垒,得到冷冰冰的反馈。

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遥远到安迷修一回望,走过的脚印都模糊一片,只有黑色毛皮的森林狼,遥遥立于视线的尽头。

精神疏导之后雷狮就闭目养神,还需要等待二十分钟的输血。这时间不长不短,安迷修还是满身血污,只是多披了件外套遮住里面撕扯得乱七八糟的衬衣,站在病房的角落安静地看着窗外。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是卡米尔。

安迷修跟着卡米尔走出了房门,走到走廊的尽头,他不知道卡米尔会说些什么,心里却又好像十分清楚,这感觉如此矛盾,正如他的心情,正如之前那一瞬间从雷狮身上反馈给他的、截然相反无法抉择的两个选项,但他没想到卡米尔会开门见山直指重点。

黑发的小向导认真地直视安迷修的眼睛:“你从前喜欢大哥。你还喜欢大哥。”

他看起来也就和刚毕业一年的自己差不多大。安迷修轻轻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是,我一直喜欢他。”

卡米尔依然看着他,从口中吐出谁都知道、却又非得让旁人点明的常识:

“人是狡猾多变的生物,但动物不是。比如狼,总是忠贞的,认定了自己的伴侣,就绝不会放手。”

 

五年前,他们都还是哨兵学院在读生,那时安迷修比雷狮高一个年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逢见必吵,一言不合就要训练场约架。向导和哨兵各有各的战斗方式,也亏得他们能一直势均力敌地打下去。

人们只知他们表面上不和,却不知道他们在私下里是什么模样。

“你能什么地方都让我不爽,也是很厉害了。”少年雷狮趴在桌上,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对面的人,“哎,安迷修学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要让我处处不顺心,好叫我注意到你这死板固执不起眼的家伙?”

少年安迷修哼了一声,还是看他的书,头也不抬:“死板固执不起眼还真是对不起。”

怎么会不起眼?你根本就没有自觉。

趴着的少年快活地笑出声,紫眸半眯起,深灰蓝的碎发不听话地翘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被风吹起的窗帘遮住了大半,让他像只晒太阳的猫般慵懒可爱。

不过不管你多耀眼,也都已经是我的东西了。那就勉强原谅你吧。

安迷修抬起眼,看见那点浅浅的光晕落在他漂亮的眼睛里,和着窗帘浮动的弧度,在他眼底流动着发亮。于是彼此间的空气都像是甜的,那甜味就像雷狮手边的《大航海纪实》一样,两块砖头那么厚的线装本,雷狮每次都要借,好像总也翻不完。

然而所有恬淡的欣悦都戛然而止。

毕业那年,安迷修作为应届成绩第一的优秀向导,被“塔”分配给了一名立下战功的精英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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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哨兵学院继续发展确实能抓住实权,走进核心,得到挑选向导的资格,但这些对雷狮来说都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早就被黑狼叼在口中了。

是想写这样说走就走,张扬肆意又善于隐忍,除了“最好的”什么都不要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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