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说

Chapter 19

 

    虚伪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困难、最刺激神经的恶习，它需要永不间断的警觉和精神的高度集中；它是需要付出全部时间从事的工作；它还需要一种玩世不恭的幽默。

    你也许虚伪，也许不是，我不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是不是真正的你的一部分，但是我肯定，一定还有另一个你存在。

    不是人格分裂之类，伸出手是可以触摸到的，你在我们之间建起的这座高墙。

 

 

    宗像在和周防通过肉体关系达成灵力深层交融之后，依然选择了和伏见巩固契约。

    在十束坦言自己并不是圣具之后，这个消息就显得十分耐人寻味了。不过管他有多奇妙，总之淡岛的心情暴雨转小雨了，实在是一件值得青组上下集体欢呼的喜事。然而心情转好的淡岛，也有了心情去做料理……

    如果可以的话，在修改仪式完成之后被自家副长投喂了一碗红豆饭的青王殿下，有点想反悔。

    早知道就晚点出门了，好歹把今天熬过去啊。

    他感慨着，端着摆明了就是专门给他吃完全没法儿推给别人——特指站在旁边的某洗剪吹眼镜君——的红豆饭，最后还是在周防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的注视下……吃完了。

    “室长，味道怎么样？”淡岛露出幸福而满足的微笑，脸上甚至泛起了一抹红晕。

    “红豆加得多了一点，毕竟主要是饭，和平常的红豆泥是不一样的，应当以饱腹为主。”宗像也回以游刃有余的笑容，同时从背后伸出左手，狠狠地掐住周防的后腰，周防立刻就是皱起眉毛一个激灵。

    “手伤！”被误伤的赤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淡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并没有影响到她此时飞速蹿升的心情值：“我明白了，是我忘了考虑饱腹的问题，下一次会好好注意的。”

    伏见：最好注意到忘了加红豆泥，啧。

    楠原：室长全都吃掉了！虽然很担心会不会糟糕到要洗胃但是、果然室长真是个伟大的人！

    最后周防还是被赶回了划给Homra的宿舍三楼，打发他走的理由是……有红豆泥在此根本不需要理由。

    宗像高举跟契约者多接触沟通交流来促进契约效果的大旗，在伏见的病房里待了一阵。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在宗像离开之后，伏见拿着终端，看着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的号码，犹豫了很久。

    所有的深执，都会有不同意义上的伤害，他明白的。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因为他的执念，从一开始就没能带给他多少快乐。

    仔细想想，“快乐”这种东西，他真的有过吗？

    答案一目了然：如果他的世界一直只有黑白灰，那就没有。

    并不是感受不到身边人的关心，会用苛刻而严厉的语言教训他的淡岛，教了他很多事情可靠又温柔的秋山，对自己抱着莫明崇拜开朗乐天的道明寺，还有室长……

    但是都没有用。这种感觉是和谁都说不清的，每当他想开口，就会发现语言那样苍白无力，而文字与感情永远有隔阂。

    如果一件被你放走的东西能回来找你，那它永远都是你的；如果它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万一呢？万一放手之后它就不回来了呢？

    什么啊，他才没有……

    阴郁少年直盯着终端上的联系人猛看，眼睛眨也不眨，看到两眼酸胀，终于流下泪水。

    他打了过去。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你会念他想他，是你的温暖。不需要刻意接触，就算他不远不近，只要想到他，就会觉得安定踏实；觉得心里有底气；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因此变得笃定。

    “小黑，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但是不能留在你身边的话，就什么用都没有啊。”

    不在要求登记的旅馆住宿、尽可能避开路上的探头、不和任何一个陌生人说话超过三分钟……可以用亡命天涯的开始来形容的三人的旅程中，伊佐那不止一两次，拉着夜刀神的袖口微笑着说些类似的话。

    短短的半天时间，在一系列前提限定下，他们还没走多远。夜刀神没有问他究竟是在躲什么，也是因为他的话太露骨，非常明显地在传达一个信息。

    如果被找到的话，很可能他们就不能再待在一起了。

    心里的疑问快要堆积成山，比如午间那个冷漠淡然的你还是不是你，真实的你又是个什么样子。虽然有些矫情，这个问题却一直困扰着夜刀神，如鲠在喉。但不能说，一种强烈的心绪阻止他在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然而这种时候是指什么时候、这样的问题又是指什么问题，他终究是想不通的。

    “小黑，我们走吧。”陪着猫在便利店买了些东西，伊佐那一出门就朝着站在外边等两人的夜刀神扬起笑脸，然后走过来拉住他的手。

    夜刀神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当然挣不开，于是就顺理成章一样地牵起了手。

    他估摸着猫也比自己知道得多，这一路上的任性撒娇少了太多，这时候也是乖乖地靠在伊佐那身边，没怎么出声。

    “像恋人吗？”伊佐那突然打破了沉默。

    “哎？”夜刀神愣了一下。三人现在的情况是，伊佐那牵着夜刀神的手不肯松开，猫挽着伊佐那的手臂也不肯松开。硬要说像不像恋人……哪里也不像恋人好吧？你见过三人组的恋人吗？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确实是有的，不过反正没关系，总之小黑君觉得不像。

    “呐，小黑，要是能一直……”

    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

    没关系的，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欺骗这种事情，早就无所谓了。

    所以，即使我欺骗了你，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你，直到现在也在欺骗你，往后还将继续欺骗你，我也……无论如何，都想和你在一起啊。

 

    一直追查着三人行踪的一队人马，把一面狐狸面具送到了一个男人手上。

    “在0601灵化的地点，属下找到了这个。”

    男人已垂垂老矣，周身却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威严，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老者轻轻抚过面具上精美的纹样，眼神晦涩不明。

    “还有什么线索。”

    “在现场检测出了王级圣具的剧烈灵力波动，经解析对比，与青之王宗像礼司的灵力记录相符。”

    “老夫知道了，继续追。”

    “遵命。”

    对于老者而言，世界上也有那么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太年轻，没有好好珍惜匆匆流逝的时光，直到分开之后追悔莫及，只有时常仰望天空，独自回忆着相处时的一点一滴。

    他把数年的相处反复咀嚼了七十年，依旧忘不了那个人。

    即使那人已经死去，也……

 

    终端显示来电。

    肖邦降D大调夜曲Op 27 No.2在开了灯的房间里回响。

    他没让打电话的人等太久，精准地在第十秒按下接通键。

    “请问阁下是哪位？”

    “呵，你明明知道吧？”

    “即使是面对您，我也不想失了礼节。”他单手用干毛巾擦拭着刚洗完澡还湿漉漉的发，有水珠沿着漂亮的颈线一路向下，滑进浴袍的开襟，“倒不如说正因为是您这样粗野的人，让我需要比平常更加注重礼节，才能有那么一丝教化你的可能。”

    “哼，你还不如试试用身体教化看看。”

    “哦呀，您这是在说什么？寒暄不过三句就切入正题？我以为您应当对这所谓的正题有所觉悟，会挑一个火药味不那么重的时机再说呢。”他把头发打理到半干，就从容地走到衣橱前取出睡衣，拉开了衣襟，“看来是我对阁下的期望过高。”

    “这不是正题，”对面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是十束叫我打过来的。”

    “怪不得您会打电话过来，要知道远古时期的野蛮人会否使用文明时代的产物令人十分生疑。虽然您的新话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让我对十束君的意图产生了好奇，但还是务必让我说教一句。您转移话题的技巧实在太糟糕了。”

    “那些都别管……”

    “我可没有管你什么哦，只是一句说教而已，您大可选择闭耳不听，或者为您打电话过来这件事后悔一下？”

    “你说得够多了，宗像”周防打断他，“我只有一句话而已，所以你别在那边啰里啰嗦的。”

    “只有一句却没有直接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吗，这一点值得夸奖。那么您要说的是？”

    “当我的圣具。”

 

    无人接听。

    阴郁少年又看了一会儿屏幕，然后把终端摔了出去。

    不是不在意他人的关心，也曾被安慰、被感动，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早熟的孩子。只是少年隐秘脆弱的心思常常强迫他不停地将某个人想起，然后就不知不觉忘记了周围的所有人。

    并不是简单的漠不关心，却一样冷落孤寂。

    摔在地上的终端响了起来，默认铃声，没有受到主人任何一丝关注。

    他躺在床上，似是没有听见来电的声音，恍惚间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耳中总有嗡嗡的声音，吵得人不得安宁。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世界，别人进不来，自己出不去。他对自己的世界多是恶感，还要守在这里，只因为有个少年，在很久以前，就当上了那里的国王。

    和使士还是圣具无关，和能力值无关，和王级还是S级都无关，那个橘色的少年是他的王，只属于他的王，尽管他直到死都不大可能会承认这一点。

    却偏偏不是只属于他的人。

    他的眼眶中还有方才的眼泪，主人无意于擦干，便也一直蓄在那里。然后他用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眼睛，透过眼泪和镜片两层阻碍，看见了破门而入的、他的王。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清，美咲。

    烦死了，你听不见吗？我说我听不清。

    啊，原来是我们都听不见吗？

    还在说什么废话，美咲真是个笨蛋，还没发现吗？

    ……你发现不了吗？

    橘发少年久久得不到回应，心中着急了起来，冲到伏见床前，试图将他背起。

    他注意到了伏见脸上过于明显的泪痕，却忘了床头就有呼叫医务人员的铃。

    发现不了，那再好不过了。

    伏见抓住八田的胳膊。他身体瘦弱，这时候却力气大得惊人，身为使士的八田居然是一时没能挣脱，又惊惶不已不知他出了什么事，不敢真的对他使劲。

    两人在床边僵持起来。

    八田莫名地不愿意去看伏见的眼睛，视线在对方面部以外的部分乱扫。

    这家伙，好像又瘦了……蓝服这边根本就照顾不好他，他不惜背叛Homra就是想来这样的地方吗？自作自受！活该！

    八田愤愤地想着，还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已经随着伏见慢下来的挣扎停了下来，这下就不是僵持了，变成了单纯的伏见拉住自己，而自己没有反抗的情景。

    伏见开口了，他没有出声，只是在用唇形说话。八田还是会不自觉瞄上他的脸，发现这情况自然是集中精神去辨认。

    他又没学过唇语，本身又是个傻傻的一根筋，怎么会看得懂，不一会儿又是不满起来。

    “臭猴子你说话慢点！我看不懂啊你说得是比平常还快吧？！”

    看不懂吗？

    伏见冷淡地看着橘发少年暴躁得跳脚，话是已经说完了，也不准备再说一遍。

    我从来都只说一遍的啊，笨蛋美咲。本来……就不是为了你看懂。

    就和一年多以前的那个背叛的午后一样，特地用上对方绝对看不懂的英文，把真正的心声写在背后的墙上，既是为了让他看见，也是为了不让他看见。

    幸好你是不会懂的。

    但是你是不会懂的。

    伏见眼中的世界黑了下来。

    他昏过去了。

 

 

    他们还是没长大的孩子，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把握。在这个不知所措的年纪，好像一切都那么不尽如人意。

    有时候我真想忘了你，只记得这个糟透了的世界也好；然而我却常常忘了整个世界，到头来只记得你。

    再见……绝对不是永别的意思，但是我绝对会说是永别，你为什么不懂呢？

 

 

 

Chapter 20

文前三句话出自毛姆《寻欢作乐》，稍微改动了一下，另外有“有时候我真想忘了你，只记得这个世界，然而，我常常忘了整个世界，只记得你”这句并不是我写的，是平时的笔记，然后改了一下

感情戏感情戏感情戏感情戏……谁跟我要的伏八进展来着，来吧来吧一到过渡章就想拿伏八开刀，虽然这一章不是完全只为了过渡，这次也收敛了一点应该没有刀才对

有点想把开始更的时候挂出来的伏八和夜伊改一下，不用多少，后面加一句攻受自由心证就好……

其实我有点纠结啊，因为最近掉了好几个粉，觉得我没有做错啥啊怎么就掉了呢？想不明白，不过掉得不多所以我还不会郁闷啦

有了点微妙的契机，对多娘的爱直线上升，感觉都快要赶上尊哥了，总觉得会反超QwQ。真棒啊，因为好想写多娘助攻……超级想写嗷嗷嗷！！

其实吧，楠原小天使和多娘超有共同语言的，真的不考虑组CP吗？

玩了一下变脸说，K的剧组里边居然有一对尊礼直接公屏开H戏嗷嗷，“把你的XX咬断”什么的（百度滑稽表情）。然后旁边有一只安娜趴在门上偷听被麻麻崩溃地带走了，然后还有一只多娘深藏功与名地在门上凿了个洞准备录像hhh

虽然不是正经的语C，我果然还是习惯性地玩起了世理姐姐，我是主淡岛副宗像这样，通常来说青组三巨头都没问题，我果然是青组厨啊（莫名地自豪起来了是为什么）

完了有只银桑不知为何串了剧组在各种地方追求室长（捂脸）……作为世理姐姐来说，我表示非常愤怒！不但想吃室长的豆腐，还妄图跟我抢红豆泥！简直罪大恶极=皿=！！这还申请个毛，我自己就是批准的人吧，遇见了直接拔刀上啊混蛋！！

杉田智和：我只是个普通的声优，放过我吧

顺便，NocturneinD Flat Major. Op 27 No.2其实是随手搜到的，觉得挺好听于是就直接给安室长身上了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