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说

Chapter 27

 

    世界上的爱语有两种，一种是直抒胸臆，全然坦荡，爱意与胆怯都在语气里，把自己呈上去展现得彻底；一种是打着弯儿，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来漫漫的心意，字里行间都是天地间仅你我二人知晓的密语。

    我不知道你会说哪一种，但是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一下一下叩击心门。

 

 

    夜刀神以为宗像说的拜访是真的拜访，第二天到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带着他拜访的意思……没说只带着他“拜访”啊！

    实际上宗像是排了一支小队，然后云淡风轻地对他说我们可以走了。

    这其实，有更准确一些的说法的，完全可以说是一次作战了，宗像先生您不用如此用词谨慎，真的。

    觐见黄金之王的过程很是简单，这也和宗像嘱咐一队人在御柱塔外不得轻举妄动有关。

    宗像于是见到了国常路大觉，一个人，在御柱塔最顶端。

    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黄金之王再怎么以王为名，也不过是个常人，就算身边的守卫再多，也不可能拦住一位货真价实的王，更别说是真的伤到他——尤其宗像还是能力偏向防御的广域型圣具。

    起码直到到达白金殿地底之前，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你来了。”

    披着金色外袍的老人背手立于落地窗前，声音低沉。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宗像意识到了。

    他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者，黄金之王一直精神奕奕不像是个将近百岁的老人，但是此时的这个人，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变成了真正这个年龄的样子。

    “您其实是知道的，却一直纵容吗？”

    那种气氛也感染了宗像，他低声道：

    “阿道夫·K ·威斯曼？”

    国常路指尖一跳：“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从Scepter 4前任室长留下的资料里。”

    “羽张吗……”国常路念着这个名字，“老夫欠了他们太多，也因此欠了你很多东西。”

    宗像垂下眼帘，镜片后的眼中晦暗不明。

    “也罢，也罢，你也是终于来到老夫面前了。”国常路转过身，金色的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人在世上总是会有些看重的东西，可能是老夫这身黄金霞披，也可能是某个回不来的人。”

    这身衣服，老夫也早就穿腻了啊。

    “老夫是知道的，但是你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情。”

    宗像沉默着，听着老人的话语。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既不隐瞒帮护，也不完全供出。

    他无法下定决心去偏袒任何一方，只是顺从了私心，又为着肩上担负的大义，扼死自己的罪孽。

    “后生，能听老夫讲一个故事吗？”

 

    周防坐在草薙病房的椅子上，把玩着草薙的打火机。

    火机被一下一下地扔起又接住，时不时发出盖子旋转着打开又合并的撞击声。

    草薙也是伤病期间不能碰烟草，见他这样顿时苦恼得很。

    他刚想说些什么叫周防别再把那只Zippo摆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刺激他了，就见周防突然停下来，坐直了身体。

    草薙心里一惊，一句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出云，还能活动吗？”周防问他。

    草薙微愣之后便笑开了。

    “大将既然都这么问了，不行也要说行啊。”

    他掀开被单：

    “谨遵王命。”

 

    宗像带着的是特务队二队，兼任二队队长的是伏见。

    伏见的伤其实并不算特别严重，只是他一直不能说是配合治疗的，这样也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自从前一天和八田和好（？）之后，也勉强是配合了一点，今天已经可以进行一些不剧烈的战斗了。

    他和八田的契合度是77，还没能签订灵魂契约，也就是说是可以和别人暂定契约的，而宗像一大早就向楠原讨了暂定契约的符咒，带他来的意思一眼就能看明白。

    伏见没什么意见，他知道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还是需要自己和宗像的联合的，况且他也没什么资格发表异议。

    白金殿的警卫在伏见出示了黄金之王的证明之后很自然地放行了，眼神中有对他们这一群人的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警卫是无辜的。

    宗像不着痕迹地观察他一会儿，便得出了结论。

    这个结果既是好、也是不好。

    警卫无辜，那么也会有无辜的研究员和后勤工作人员，一方面说明蛰伏白金殿进行人体实验的主导者没有让整个白金殿变成他的传教处，另一方面也说明对方手里多了这些无关人员是为人质，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宗像让下属们在门口止步，沉思片刻，给国常路发了一通简讯，另一边的国常路只是叹了口气，便照着他的意思对白金殿下达了指示。

    “白金殿会在十分钟内疏通，工作人员将暂时由御柱塔黄金之王直属部队看管。”宗像说。

    伏见提出疑问：“不会打草惊蛇吗？”

    “不，”宗像左手食指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划过，“从我请求觐见御前阁下时，我们就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我们已是处在被动，只希望对方的反应不要那么快、那么果决。”

    他有点在意那个被Scepter4收押的、应该是研究员的男人，之前见到自己的时候念叨着的话。

    “要宗像礼司”？要他来做什么呢？怎么想也只有那一个可能了，敢打一位王级圣具主意的人，会把他心中最坏的情况变成现实的可能性太大了。

    夜刀神握紧“理”，静静地等候时机。他一袭黑衣，站在清一色身着斑青制服的特务队队员中间很是显眼。

    有一双眼睛远远地看着他，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猫！”夜刀神忽地扬声一唤。

    路边不远处的一棵树轻微地晃动了几下。

    夜刀神向那棵树靠近几步，粉发少女就倒吊着从枝叶间显出了身形。

    “猫！你这几天都到哪里去了？小白呢？”

    发现青组众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集中时，她的表情很慌张，一下子扑到了夜刀神怀里，在黑发少年的安抚下渐渐安定下来。

    “我……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找小白，我一个人进不去。”最后她躲在夜刀神身后，目光躲闪地小声说着。

    “拜托您了，”夜刀神也跟着开口，“这孩子应该也和我一样焦急，请您让她也出一份力吧。”

    他隐约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是见到猫没有出事，心中很是安慰，那一闪而过的违和感稍纵即逝，没能被察觉。

    宗像以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直视了猫的眼睛，猫立刻闪开眼，夜刀神定睛一看，却见宗像的神色带着安抚的意味。

    猫好像不太喜欢宗像先生？

    夜刀神有些迷糊地想到。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黄金氏族分派的成员按照白金殿的工作名单依次传达了消息，最终通过宗像等人所在的大门离开的，只有警卫室的警卫和两个当时正在偷懒的实习生。

    据实习生所说，当时大多数人应该分散在研究室和办公楼里。

    “做好对方手里掌握了近千名人质的心理准备。”伏见整队，跟上瞄了一眼警卫室墙上贴着的平面示意图、就往里走的青王。

    是的，最坏的可能性，就是对方会这么决绝地，直接做出与黄金之王为敌的行为。伏见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他也依然只能依照那张示意图，向宗像汇报最合适打通地下室的位置。

    他们到达了伏见口中的位置，那是一栋大楼，站在门前的是一个低着头的白发少年。

    夜刀神感受到灵力微小的躁动，但是这感觉和对伊佐那的感觉差太多了，他一时有些恍惚。联想到宗像告诉他的突然袭击青王的王级使士，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即便如此，他也在那少年抬起头时瞪大了眼。

    猫抓着他腰后衣褶的手一紧，他深呼吸了一次，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少女的手背，想要让她别失去冷静。

    那少年什么话也没说，以一种不太灵活的动作向宗像直直重来，跑动间双手垂在身侧，五指并拢，显然是准备发起攻势！

    少年奔跑得极快，宗像的反应却比他更快。眨眼间便抽出了佩剑，一剑架住了少年的徒手攻击！

    周围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就高喊着“拔刀”的口号想要帮忙，却听到宗像果断地下令：

    “伏见君和夜刀神君留下，其他人都立即撤退！”

    “哎？可是室长……”日高还想说什么，伏见却一回头就推了他一把：

    “没发现吗？这家伙是王级使士！”

    这家伙是……指这个和伊佐那长得很像的少年？

    心思活络的几个刷的一下脸色就白了，立刻抿着嘴拉住还有疑惑的同伴向外赶去。

    人体实验、涉及使士圣具的克隆、好几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王级……

    这些词撞到一块，还不够他们明白是什么情况吗？！

    “听着，我们赶紧离开白金殿！”加茂边跑边说，“然后立刻联络副长！不对、是联络赤王！”

    “这还用你说！”

    夜刀神拔出长刀，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触，盯紧和宗像过招的白发少年，做好战斗的准备。猫乖乖地松开了他的衣服，机灵地躲在他身后。

    宗像的手伤已经好透了，只余下不多时便会消去的浅浅疤痕，他挥剑的动作干净利落，自有一种凛然的美感。夜刀神一个晃神，下一秒就见那个像是守在门口一样的少年使士跪倒在地，双腿破开了两道血口，很长，却不深，但是已经足够让他失去行动力。

    白发少年被打倒的刹那，广播中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噪音。

    伏见啧嘴，遮住了一边的耳朵。

    宗像平静地等待噪音结束，然后就听到广播里传出了一个男声：

    “亲爱的青之王殿下，您能来这里见我、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男人语气柔和，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和客人寒暄一般。宗像分神听着，视线却投给了眼前大楼紧闭的正门。

    “从您身上的灵力状态来判断，您已经和那个圣具小子解除了契约，和赤之王有了绑定关系对吧？这个消息真是太让我兴奋了！”

    “阁下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伏见惊得头皮发麻，宗像却还是淡定自若，好像确信自己的说话声对方可以听到似的，就这样直接和男人对话起来。

    “是的哦，我真的知道很多事情啊，尤其是关于您的事情，毕竟您是我非常非常期待的人。”结果那男人居然真的用广播回应了宗像的话，这下他的语气再柔和，伏见也深深感到毛骨悚然……不，正是因为他还是这样的语气，听的人才会浑身不自在。

    那男人继续说：“真是的，赤王殿下怎么没有与您同来呢？他若是来了，我就什么都不用发愁了啊。”

    宗像没有再回他。

    因为他们面前的门缓缓地敞开，露出了门内的数个身影。

    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的、白发少年们。

 

 

    我的耳中充塞着。

    叮叮当当不停的。

    虚假的敲击声。

 

 

 

 

Chapter 28

 

做了个工程，在前面的所有章节最后都放上了下一章的超链接，这样顺着看会比较方便吧？不过跟到现在的姑娘们估计是体会不到太方便的，等终宣出来的时候我大概会在终宣的那篇文里塞上全文的超链（不要相信我那时候还记得这事儿

开头第一句如果有谁觉着眼熟，我只能说喻黄党握爪……我当然有改动啦，而且实际上是不刻意相似地默下来的，所以是借鉴……念起来还挺顺的，哎嘿（揍

我果然还是让出云麻麻上战场了，不然他全程只是在病房里躺着也太可怜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看见尊哥握着室长变成的剑战斗这种纠结到死的画面了，为什么虽然其实是很高兴的事情，我想着那个样子就只想笑呢？今天是写着写着想到了后面的一段情节，突然就超有感觉于是去写了出来，结果今天的就迟了ORZ

另外！注意！猫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现在小黑觉得不对、室长在暗自深究的地方就是小白和猫的秘密了，其实联系一下白银被克隆的情况，还是能猜出猫是什么情况的，总之我不多说啦w

CP玩得还是很高兴的，虽然每次逛完漫展都会觉得双脚已废……从魔都回来之后，这几天都是请人家吃饭和人家请吃饭，今天下午还出门去银行完了配了新的眼镜，总之比较忙，所以从17号更新拖到今天啦

还有十天我就要离家万里了，之前都没什么实感，真的发现还有十天的时候，我有点方……真的是死到临头才发现不对啊（叹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幡然悔悟了，原来我家使士圣具的设定，与其说是从ABO里脱胎来的，其实长得更像哨兵向导，而我居然才发现这个事实……

最后，我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的脑补之中，自行补完了想之后写的全职长篇设定，开坑还是不开坑，这是个问题（深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