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说

*相信我，这一更发生的告白事件绝、对、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13.

 

    说平和岛静雄需要住院两个月的医生一定是个庸医！

    自从静雄回学校上课之后，这句话就回荡在每一个指望能安生两个月的学生心里。

    因为平和道静雄只在医院里待了两个星期，就（由于受不了临也的骚扰终于在医院里大打出手结果被赶）出来了。来上学的第一天，折原临也朝他笑了一下，战争模式ON；第二天，嘲笑他做不出数学题，战争模式ON；第三天，折原临也用小刀削断了平和岛弟弟送给他的笔，战争模式ON，……连着整整十天，两个人差点拆掉一层楼。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某人在挑衅某人……谁敢拦?

    敢拦着静雄的人倒是有那么两个。其一岸谷新罗偏偏是个不扯上他就乐于坐山观虎斗的，就差没配上爆米花可乐了；其二门田京平则冥思苦想，终于在第十一天找来了凶兽君的制动武器：某弟控的宝贝弟弟。

    门田：新罗，关于你没有早点告诉我静雄有个弟弟这件事，过来解释一下。

    平和岛幽从理枝子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她正提着食盒躲在拐角，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前方主干道上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哥哥。”

    不远处一脸暴怒的金发少年楞了一下，迅速褪下攻击色彩的双眼向女孩这边看过来。

    不，不是看她的。

    理枝子这才发现自己侧前方站着一个人，只要她向阳光照耀的哪一边踏出一步，再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一个背影。

    医院的电梯里，遇见的国中生……原来是平和岛静雄的弟弟啊，仔细回想那张脸，确实是有四五分像，也许长开了会更像？

    她在心里敲定答案。并不是她只凭背影就能认出仅有一面之缘的男生，她只是认出了那双手。

    ——最先闯入她视线的、与那张脸相配的漂亮的手。

    但也只是一双手而已。

    “哥哥。”幽再唤静雄一声，向他示意手中的便利袋，里面放了一瓶牛奶。

    静雄的表情从暴怒往下降温，三四秒就恢复平静，然后他微皱着眉靠近弟弟，接过牛奶，撕开瓶盖，一口喝完，最后舒了口气。

    流畅到让人觉得微妙的动作。

    不过理枝子并没有注意他，他的目光定在兄弟俩身后临也的脸上。幽叫住静雄的瞬间，他就收起了笑容，转了身，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从理枝子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一点点细碎的黑发盖住眼角，看不清眼神，大概是看向兄弟俩的。

    幽制止静雄直接用袖子擦嘴的行为，递给他手帕。临也嘴角微微下拉……这个表情是在嘟嘴吧？

    ………………不会吧？

    默默观察目标对象的理枝子默默得出了结论，虽然这个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天空稍微阴下来了一些。少女低头看看，一步之差的明暗交界线模糊了许多，那一边的阳光好像也不是那么刺眼了。好像不会灼伤自己了，她犹豫着，片刻之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也依然没有抉择。

    “森城！”叫她的是静雄。

    “啊……静雄君。”她用力捏着食盒的把手，很不安似的，静雄因她的动作注意到食盒，随口就问她这次是给谁做的东西，少女柔和干净的声音低低地回答了“你”，静雄有点意外的愣了半天，慢吞吞吐出一个“哦”。

    幽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动了唇准备自我介绍。然而一直注意着临也动向的理枝子，却正巧在这瞬间看见对方垂下眼睛，转身将要离开。身体比思想更快地有所动作，她感觉自己跑动起来。

    “临也君！”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叫住那个人，比平常大很多的音量，根本不像是自己。

    幽看着她跑开，没有开口。

    “理枝子？”临也挑了一下眉，游刃有余的表情，“我以为你会待在小静那边不过来了呢。”然而理枝子确信他方才的表情和现在不同。

    “不，不会的……”她摇了摇头，声音又小了下去，“临也君，我…我今天做了甜点，给静雄君。”

    “哎——这样啊~”拖长的平音，欢快的语气，眯起的血色眼睛，“理枝子喜欢上小静了？居然特地来告诉我吗？我可也是会伤心的啊，虽然我爱的是全人类啦~”

    理枝子咬了咬唇，努力去辨别临也的情绪，她比以前更主动地靠近他。

    “临也君……”

    “嗯？”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声音太小了，临也歪了歪头示意再说一遍。

    “因为是给静雄君的，临也君才会吃吧？”

    后来呢？记忆像被砂纸用力擦过，大片大片的空白，每当试图回忆细节时，头就痛的厉害，无法继续。

    她有时候怀疑自己得了病，于是想去医院，但每每都会在最后忘掉预约，或是因为什么事情改变行程。发生的次数太多了，她也隐约意识到什么。

    可能她潜意识里是清楚的，她没有病，或者无法治好，或者自己乐意这么病下去，或者是……不能让别人发现的病。

    那一天的后来呢？

    临也有点惊讶，很快就笑起来，大声叫着“小静”惹得静雄磨牙。他们翘了课待在第二操场。理枝子做的甜点里，大多数都是“配合静雄的口味”的甜掉牙等级，普通口味只占了五分之一左右，平和岛幽对她做了自我介绍，他意外地并不热衷十分甜的口味，最后那些本来是“给临也准备的”普通口味的曲奇，都进了幽和理枝子的肚子。静雄和临也一边吵着一遍争抢属于静雄的那份甜甜圈和布丁，也把其实挺大量的甜品消灭了个干净。最后理枝子看着临也问静雄可不可以以后都给他们做这些东西，临也朝她露出意味不明的夸张笑容，然后同意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手在调料盒里挖了几大勺糖，拌进蛋糕浆里调匀。

    她知道有些事应该停止，但她停不下来。

 

 

14.

 

    “也就是说……你喜欢我？”

    几个人几天一见面，就这样晃悠过六、七的修罗场、八月的暑假，转眼已迈九月。

    蝉声纷扰，空气闷热，晕晕欲睡的仲夏。

    池袋西口公园。

    临也双手插兜，依靠着身后的树干，幽背着书包站在他对面，相距不过两米。开头那句话出自某黑发红眼自称热爱全人类的相貌清秀身形纤瘦的好学生括号伪一肚子坏水括号真折原君之口。

    简而言之，折原临也被平和岛幽告白了。

    “然后呢？你喜欢我我知道了哦，然后你想提出什么？要是问我喜不喜欢你的话答案是肯定哦，因为我喜欢的、爱着的都是整个人类啦。所以是要交往么？你说是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看看也说不定~”

    幽静静地等他讲完，临也心里冒出一个小小的想法，他因这想法颇感愉悦地眯起眼睛。

    小静的弟弟和理枝子有那么一点像耶，好像很棒的样子，不愧是我爱的人类啊，和怪物哥哥就是不一样。

    “那个‘肯定’，其实相当于否定吧。”幽用了陈述句，就这一句话，临也便发现了他与理枝子内心的千差万别。感觉更有趣了，于是他笑起来。

    “呐弟弟酱，当成肯定的话不会高兴吗？嘛，事实上我确实喜欢你哦，‘我们喜欢对方只可惜两种喜欢不一样’这种话，有点少女心了所以我就不说喽。”

    静雄：死跳蚤你已经说出来了啰嗦啊啊啊——

    “弟弟……”幽看着地面小声重复。

    “什么？”

    “我在说，你一定不会同意的吧，交往。”

    “哈哈哈~”临也笑出声，向他踏出两步。十六岁的临也要比十四岁的幽高上小半个头，他靠得近一些，就清晰地发散出些微俯视的压迫，“那你想做什么？当我的追随者吗？先不提你这样的不太合格，小静一定会杀了我的。”

    他耸肩，说着就又往前一部步。

    “还是你想当情人？那可不行哟未满十六岁的平~和岛小弟弟？”

    “那你呢？”两人已经靠得很近，幽微仰着头直视对方流动着血色华光的眼，“临也前辈你，已经知道和别人做那种事是什么感觉了吗？”

    “啊啦~”临也笑得很夸张，“小孩子就不要……”

    “和哥哥做过了吧。”陈述句。

    僵住。

    “刚才是试探的，临也前辈会露出这种表情回应我，我稍微有点意外……不，应该说‘果然’吗。”幽表情不变，继续盯着临也的眼睛，然后迈出这场对话由他主动的第一步。

    很近，完全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势态有了微妙的变化，临也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话多的那个换成了幽。

    “事实上，我想做的只是告白而已，告白以上的东西我并没有妄想过。好奇吗？‘为什么这个人想要，却认为自己绝对得不到呢’，临也前辈。”

    “……”临也上下打量他，哼笑一声错开视线，“好奇？我现在抱有的感情可不是只这一种啊。我发现我对你，还真是又感兴趣又不想打交道呢。”

    “那是指想知道的意思吧。”陈述句。

    临也：“……”

    “我绝对不会妄想什么的，因为我从最开始就知道一件事。”幽当作他回答了似的，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是属于哥哥的东西，不是我。”

    “停下哟弟弟酱，你在说什么？我是我自己的所有物，硬要说也是属于全人类才对，为什么是小静？”临也的神色中混杂入一些微不可察的恼意，然而他很快就恢复了招牌的笑容，“我和小静那怪物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哦，你要坚持我们有什么的话，这就已经往‘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哥哥’这种狗血剧情发展了啦。”

    “我只是说我认为你们有关系，没说你喜欢我哥。”

    临也扭开头：“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要不要较真啦你会这么认为本身就不对我和小静根本就只是互看不顺眼而已就算一定要有什么那也是小静那边的错我才不要先喜欢他呢。”

    “语速变快了。”像心虚了那样啊临也前辈。

    “……你这么执着于这一点的话，我会怀疑你的告白的哦。”临也向前微倾，额头几乎擦着幽的发丝，四目相对，空气一下子染上了灼灼的热度，“听上去完全是在希望我和小静一起这种糟糕的事情发生呢，你自己就真的什么也不想做吗？”

    幽沉默的注视他。

    “告白以上的事情，想做的话也可以哦，比如接吻。”

    血色的眼里满是戏谑，幽的目光像是绕过临也看向了后方，一瞬间飘忽之后，他的回答简单干脆：

    直接抬头吻上去。

    “死跳蚤你在对我弟弟做什么啊啊！！！”

    临也还没回神，就被分贝过大的怒吼惊得往旁边一跳。事实证明他的条件反射非常正确，因为他刚躲开，就看到一棵树重重地砸在了刚刚在的位置。所幸幽也后退两步，此时只是被纷飞的尘土环绕，而没有被误伤。

    喂喂等一下啊，那棵是百年梧桐吧……

    “临也！！！！”

    很好，来的是小静这点根本不用确认，可是怎么这么巧……

    清秀的少年瞥了一眼幽，不太高兴地嘟起嘴。

    “喂，回答我你混蛋到底对幽做了什么啊！！！！”金发的野兽此刻俨然是被点燃的火药桶，额角可以看到明显的青筋，他喘着粗气挥手勾住又一棵梧桐树的树干，然后大吼着把它整个儿从土里拔了出来！

    可怜的梧桐树离地后，原本的草地上就多了一个深坑，想起来刚刚那颗大树大概也造成了这样的惨状……抱歉是我措辞不当，不是大概是一定才对……

    眼看静雄的怒火空前高涨，临也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这可有点不妙啊……不过，嘛，反正也变成这样了……

    “呐小静，你认为我和你的宝贝弟弟在做什么？”恶意在他脸上绽放出夸张的弧度，已经退到远处的幽露出些许怔愣的表情。他说：

    “我在调戏他喽，这不是很明显嘛~啊咧难道什么都强得不像话的小静其实眼神不太好？什么嘛怪物原来也是有弱点的啊。顺便说一句，你家幽酱的嘴唇很软哦，该不会是他的初吻吧？哎哎我抢了人家的初吻呢稍微罪孽深重了一点了~有那么一张漂亮的脸，小静也不好好护着吗？还有他的体温有点低哦，小静没有照顾好弟弟哦，啊对不起我都忘了，小静根本就是被照顾的那个啦，照顾弟弟什么的才不可能对吧？”

    “你……说够了没有？说完也好没说完也好现在就受死吧——”双手合抱粗壮的树干，吼叫着挥舞起整棵树向临也冲了过来。

    “你自己的嘴什么的身体什么的还不是一样比常温冷啊！！！”

    树又一次砸在地面上，临也一时躲闪不及不小心跌坐在地。

    静雄（气喘吁吁）：呼、呼……啊，说出来了。

    幽（围观中）：……是这样啊。

    临也（回神）：小静……你是笨蛋么？

    理枝子（从头到尾躲在另一边）：……临也君，你身体不好吗？

    静&临：快忘掉！！

给个预告，小理快要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