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说

和 @菈娜尔 的联文，第一章 在这里，时隔这么久的原因是我们修文了修了很久……好吧，因为我们拖延了很久，祝我们早日完成【这是个美好的愿望

第二章

 

 

被捉住的鸟妖觉得自己快被那狂躁的妖气烤熟了，好在这番动静太大引来分神关注这边的大天狗。

他就知道茨木童子一来总会发生什么！

“吾确实不会将汝拒之门外，可在吾领地内闹事，茨木童子，汝脑壳里装的全是酒吗？！”  

面对大天狗的厉声喝问，茨木童子一言不发的偏过头来，周身戾气浓烈的令大天狗不禁微微展开羽刃戒备。  

大天狗几乎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兴奋得攻过来，然而茨木童子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缓缓松开了掐着鸟妖的手，那小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溜烟地扑棱着逃开了。 

方才他确实有些急，险些失了分寸，这毕竟是大天狗的领地。 

尽管茨木身上煞气不减，缠绕鬼手的黑焰却随着情绪的稳定而熄去。  

“那个传言，我也有所听闻。”见他稍显冷静，大天狗的语气缓和下来，“酒吞童子是否会如此放下尊严身段，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才是。”  

大天狗说完就展翼离开，并表示在这次事件完结前都不想看到茨木童子了。

此次酒吞童子的流言过剩，倒显得有些夸大的成分，那些小妖胆量何时变得这样大，竟敢公然议论ssr级的大妖怪了？  

茨木目送大天狗离开，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正因无法反驳，才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所恼怒的，究竟是此等小妖亦敢妄言鬼王的决断，还是……还是在听到这传闻瞬间动摇的自己？  

酒吞童子是他认定的一生都会追随的王者，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向阴阳师效忠，但他也清楚他的挚友有多么迷恋那个浑身都透着腐朽气息的鬼女。

因此在理智上他确信此事内有隐情，但内心还是彼不是滋味，而正是这些分辨不出的感情堵塞在心口，令他的思绪有些杂乱。  

吾友啊……  

茨木摇摇头不再多想，流言是真是假并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酒吞童子。    

茨木童子向来行事干脆，他重新挖出一坛好酒，直冲阴阳师的庭院。  

大天狗察觉到迅速远去的的妖气，安抚了手下小妖，继续进屋研究棋谱去了。

毫不收敛妖气的大妖怪从郊外赶至京都，一路上百妖退避，就怕挡了他的去路被黑焰灼烧成灰烬。    

待那位大人走远，有那胆大的妖物立马呼朋唤友设下赌局，赌他这回来势汹汹，是否又是为了鬼王酒吞童子，最后发现这赌局简直没法开，除了刚成型的懵懂鬼怪，又有谁不知道这档子事儿？   

早早算到茨木童子来访的巫女于木廊中烹茶，正在画符的阴阳师察觉那由远及近的妖气，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宅中的式神们如临大敌，都紧紧盯着门口，以防这气头上的大妖发难呢。 

酒吞童子坐在庭院最角落的樱树下，在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时，心里霎时间如同炸开一簇细小的泡沫，分辨不出是皂角的微咸，还是苹果的清甜，再一回想，却又仿佛无滋无味。他不禁同样看向紧闭的院门，似乎透过厚重的门板看到街道上逐渐清晰的人影。 

 

然而茨木称得上姗姗来迟，在式神们戒严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给了正门一团黑焰，权当招呼。    

门在这样的冲击碎成几块散落在地上，炸裂的声响里，气焰嚣张的鬼将缓步迈入，环视了下格外‘自然’风格的庭院，

在看到樱花树下那显眼的红发后眼睛一亮，在满院子式神的注视下径直朝那走去。  

酒吞早在感觉到茨木妖气的时候就收敛了浑身的妖力，他看到茨木拎着的酒坛，开口道：“你给我带酒来了。”  

“是的，吾友，是你曾经夸赞过的那一种。”茨木在酒吞身边坐下，拍开酒坛的泥封欲给酒吞倒酒，酒吞也习惯性的将酒盏递过去。    

“喝了酒，你就该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茨木的声音顿住了，他隐约感觉到鬼王的气息哪里不对，他疑惑的看了酒吞一眼，在近距离下，那淡的近乎不可见的妖气里似乎多了什么。 

在察觉到那是什么时，茨木童子惊得妖气一震，长发都无风自动起来。  

“吾友！你身上的、这是什么契约？！”   

酒吞饮酒的动作一顿。果然瞒不过他。    

和人类签订契约的妖怪身上的气与野生妖怪毕竟是不一样的，尽管酒吞身为接近鬼神的大妖怪可以自如的隐藏起自身妖气，却还是被熟悉他如茨木一眼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一般来说，只有战败的鬼怪才会慎于阴阳师的强大而签订契约，不只为了自身的强大，更是垂涎阴阳师充斥灵气的血肉，那是归它们所有的，在阴阳师死后便可吞噬殆尽。极少有妖怪主动与阴阳师签订契约，那不仅仅会失去自由，更代表着放下骄傲的俯首，向一个人类誓约忠诚。

更何况，茨木在酒吞身上察觉到的只有拘束妖怪自身的言灵，那是单方面的认可，并无阴阳师的回应。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着不对劲的地方，但翻涌而上的负面让茨木童子一时收敛不住，只觉无尽的愤怒。

庭院里的式神集体保持沉默，晴明苦恼地看了看他家稀碎的大门，摇摇头走上前：“茨木童子。” 

茨木转头，妖瞳紧紧盯住阴阳师，晴明清晰地意识到，如果不是酒吞就在一边，茨木的妖气便会如同昨日的酒吞一般，把他这受不起尊客大驾的小小院落折腾个底朝天。 

大佛，你们都是大佛。

晴明再度叹了口气，暗自庆幸博雅和小白今天都不在，不然他们只会火上浇油，他想了想，笑着开口：“这种情况我并不完全知晓，还是请酒吞童子与你一一说清比较好。” 

“我不会反抗你，那没有意义。”酒吞的目光落进手中酒碟，“不过你最好不要用这种让人烦躁的方式说话。”

阴阳师拨弄两下扇穗，识趣地挥挥手，式神们悄然无声地退后，将这庭院的空间都留给了两个大妖。  

“不会反抗？式神契约？”茨木压抑着翻滚的恼意，绷紧的情绪让他鎏金的眼亮得惊人，酒吞抬眸看进那双妖瞳，紫色的瞳孔依旧沉稳深邃，安抚了茨木几近沸腾的情绪。 

银发的大妖咬了咬牙，在酒吞的示意下为他斟满一杯酒。 

“坐下。”酒吞的声音同往常一样地冷静，茨木却敏锐地觉察到一丝颓意。  

他坐在酒吞身边，与他一同倚着樱树，皱起眉头：“不能说吗？” 

酒吞不置可否。饮尽杯中酒，红发的鬼王用空碟轻击茨木手边的酒坛，瓷具相接，发出一声脆响。 

——太像了。  

“茨木。”茨木童子的视线随着呼唤移过去，火热的目光黏连在酒吞眉眼，似乎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茨木童子总是如此，从相遇开始，便是这样直白，他从不掩饰自己对酒吞童子的崇敬和执着，那样炽热而纯粹的眼神，八成会让人想多吧。  

【那么你呢？酒吞童子哟，你便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吗？】   

附着在酒吞童子身上的莹绿光芒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又很快静寂了下去，快的谁也没有发现。  

“这是个……”酒吞犹豫了一瞬，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没有告诉他最关键的重点，“这事需要你跑一趟。” 

“哎！吾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闻言，茨木露出灿烂的笑容，何其有幸般单纯的喜悦。   

这笑容阳光般耀眼，绽放于狂气的鬼将脸上，和他那双漆黑又仿似发出光亮的妖瞳，多么般配。    

而酒吞习惯性地别开眼。  

从昨天到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成了安倍晴明的式神也好，茨木带着酒主动找来也好，和他之前从那书页中一眼窥见的文字，实在太过相似。

是巧合？还是该说果然如此？也对，青行灯大抵是真的被他惹恼了，若是真如他想的那样，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你回大江山寻一件东西来。”酒吞坦白了一小部分，“我暂时离不开这里。”

“离不开？你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怎么会这样？！”茨木凑到近前，酒吞随手推开他，茨木也并不在意，“我要去找什么？把那东西带给你就行吗？” 

“啧，”酒吞皱起眉，和往常般露出不耐的神色，“烦死了，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那是本很薄的书册。记住，别翻开它。”

 

“很薄的书册……”茨木念着，“奇怪，吾友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鬼王的行宫里自然有鬼王的住所，只是酒吞童子待在这里的时日不算多，比起华丽却森冷的大殿，他更常去往人类的城市村落，或在群鸟吟歌花枝锦簇的山林中饮得大醉——他原先很少喝醉的。

这样一间主人都不常来的房屋，怎么会有人类的书卷？不，那大约不只是简单的书册，否则酒吞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让他来寻？

茨木站在房间中央，合上眼释放出妖气。

肉眼可见凝练如匹的紫黑色妖气侵入整间房，柔和地掠过酒吞残留下的熟悉气味，敏锐而凶猛地向一个角落扑去！

哎呀，别弄坏了！

茨木踱步过去，那在窗边掀开的纸张反射着阳光，又隐隐有青色光华流动，上面的字体清秀夹杂着茨木看不懂的符号，似乎是什么咒文，带着一丝极浅的妖气，说不上陌生，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咒文？茨木猜到了些许，他不会违逆酒吞的意思，纵使这书已经翻开，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但在茨木俯身拿起它的时候，如同被阳光晃了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书页上。

【酒吞原本毫无所动的心脏，突然被茨木这个眼神刺得发酸发麻。他再也无法忍耐茨木那再单纯不过的回应，一把将之推倒在床上，酒葫芦摔在地下滚至门边，蹭开了一条门缝，有如水的月光流淌而下，满室晶莹。也许最初，毫无所动便是个笑话。】

茨木原先为人时没读过书，只草草翻阅过养父母家中仅仅几本书籍，识得的字不多，然而书册上的字却也泛着青光，好似不通过双眼的判断，直截将其中含义送进他脑袋里一般。

尽管如此，茨木还是整个人停顿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卧槽原来吾友喜欢这样的书吗——这这这，他只在误入三尾她们的女妖聚会时见过这种书！写了各种男妖的名字！还、还！

茨木此时也顾不得酒吞的吩咐了，急急翻了几页，不知幸是不幸，随手一翻，跃入眼帘的全是大段大段的不可描述。茨木震惊得连这书册是不是禁锢住酒吞的东西都来不及去想，急匆匆赶回阴阳师的宅院，于是安倍宅又炸了一次。

晴明捧着八百比丘尼所泡的茶，维持着一脸得体的笑容看着炸锅的庭院，安抚了被吓得快要神经衰弱的式神们，暗自给两人狠狠的记下了一笔。等你解了咒，看我怎么敲诈你们！

一看见茨木那失了方寸的样子，酒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气又恼，挥手就把茨木手里的书册拍到了地上。

茨木这时候记起那是带着咒的器具了，哎哎叫着快走两步，没接着，挨了鬼王一巴掌的小薄本却轻飘飘的落下，连个折都没有。

“这玩意没那么容易坏，”酒吞扯起茨木衣领，“本大爷不是说过不要看么？！”

“啊……呃，只看了一点点！”茨木伸出他那只鬼手试图比划出一点点究竟是多少。

酒吞松开他：“别傻了！你都不注意一下自己吗？你也中招了。”

茨木一心想着赶到酒吞身边，兼之那极微弱却挥之不去的青色妖气被本体书册掩了下去，竟然真到此时才发现，他的妖气脉络之中，已经染上了诡谲的莹莹青丝。

“这便是束缚住吾友的东西吗？”茨木童子饶有兴致的开始研究起自己的妖气来，“好像没有吾想象中那么强横的力量……吾明白了！一定是因为吾友酒吞童子，是最先受术的人，受到的制约远比吾此刻感到的强大！如此才是正解，便说得通了。”

妈个鸡，正解个屁！酒吞纠结得画风都变了。

本来只有他一个人中了青行灯的言灵，虽然事情愈发奇怪起来，倒也有些故事失了另一个主角、演不下去的感觉，酒吞与那言咒互相制约，虽然走不出晴明的庭院，却也不会继续按剧本发展下去。

可现在，茨木作为咒术的另一个目标，当他翻开了那本书的那一刻起，演员便已就位，只等好戏开场。

当务之急，还是先看看书册里是何内容吧，他收到这书时只是随意看过几眼，还不知后来会发生什么。既身在言灵术中，这书册上的字句，简直可称得上预言。

酒吞迅速做出了决断，好酒都搁在了一边，抓起小薄册就快速翻看起来。看着看着，他脸色愈加奇异，最后气得牙根都痒。

青行灯这家伙……写了这种言咒，究竟想做什么？！虽然茨木童子平时的言辞的确惹人误会，酒吞也知道那些小妖私底下在传些什么，平时笑笑也就过去了，但是这言灵和那些内容诡异的书可不一样，如果这便是剧情的话……他和茨木……？

靠！

酒吞感觉感觉脑子里一群神奇的生物呼啸而过，难以形容此刻的感觉，他不禁把书狠狠摔到地上，尤不解气，又往上砸了一拳凝结的瘴气，十足的力道让青石板都被掀起了个大坑，然而等烟尘散去后，那册子安然无恙挡的呆在坑底，未被毁去哪怕一个边角。

酒吞的动作引起了茨木的注意。酒吞正在气头上，被茨木投过来的犹豫目光烦了个半死，一回头就吼他：“你想说什么不会直接说吗？！”

茨木耿直极了，当真开口便道：“虽然和吾友在一起很开心啦，但吾友是站在鬼族巅峰的男人，那样狂傲霸气！怎么、怎么会像书里写得这么下流！”

酒吞一口气噎住，他张了张嘴，真相卡在嗓子眼却完全说不出来。

茨木用那双妖瞳真诚地看着酒吞，竟然苦口婆心地劝诫起他，这种书还是不要多看为好。

“够了！”他跟这个笨蛋叫什么劲啊……

酒吞瞬间升腾起一股无力的感觉，他抬手压住茨木的肩膀，对方立即乖顺地停下那些啰嗦，酒吞看着他专注于自己的眼神，原本想说的话忘了个精光，一转念脑子里一个问题滑过，他顺口说了出来。

“所以，你常挂在嘴边的要让本大爷支配你的身体，现在又只是下流了？”

茨木像是没有理解，继续傻傻地注视他的眼睛。话一出口，酒吞就啧了一下嘴。他怎么会说这种话，这不是……

“啊，吾友酒吞哟。”茨木抿了抿唇，这瞬间，他在酒吞眼里简直像要长出翅膀头顶光环飞起来，“虽然支配不是那个支配的意思，但是吾刚刚考虑了一下，如果吾友想的话，吾也没问题的。”

酒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