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刀与圆(上)

*年龄操作,大喻小黄,设定好像有点奇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小蓝河总是喜欢看些奇奇怪怪的书还总是被迫被烦烦发现

*脑洞总是突如其来令人猝不及防,这篇大概会有中下篇,也可能只有下篇,千万别问我点文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少年第三次问起喻文州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第一次他回答他“因为你很讨我喜欢”,附赠一个温柔的笑容,换来的是受惊的小兽一样警惕的眼神。

    第二次他回答他“因为我想对你这么好”,那时候他们已经相识两个月,少年对他熟悉了一些,眼神却依旧带着隐隐的敌意。

    那么这一次,他该怎么回答呢?喻文州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滑动,一边开口道:

    “人总是对突如其来的好处满怀敌意,但是当这好处远远超过了他所期待的程度、或是初步确定了这好处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之后,便会欢欣雀跃地将之视为上天的恩赐。”

    他合上书,看向坐在几米远处板凳上的黄少天。

    喻文州花费了一个月,才让黄少天不再只是蜷缩在角落里。可现在这样也已经是极限了,他依然不愿意离喻文州更加近些、抗拒和喻文州同桌共食、也并不喜欢碰那些罩着高级布料制成的漂亮布套的沙发,甚至在喻文州吩咐佣人特地给他准备的“一切从简”的卧室里,也只愿意睡在地板上。

    这使得喻文州这间大小摆件都可称天价的别墅里,颇为突兀地放进了一张板凳。其存在就像黄少天这个人于喻宅一样。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迟迟不肯接受我对你的好吗?”喻文州说。

    黄少天紧紧盯着他,就像他从始至终看着喻文州的那样。直到喻文州以为自己等不到他的回应了,少年才垂下眼帘说:

    “没有谁会没有理由地对别人好。当他开始对你好的时候,你就该为他准备一把尖刀。”

    喻文州从容地问:“这是魏老师教给你的吗?”

    黄少天摇摇头:“这是‘街’教给我的。”

    “喻先生,”他又重复了一遍,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喻文州直视他执拗的目光:“我想你会值得我这样对你的。”

    “这个答案不行,”黄少天说,“你知道的,喻先生,这个答案不对。”

    喻文州问:“那么哪里不对呢?”

    黄少天说不上来,只有再次重复着这不对,最后抿紧了唇,从喉咙里挤出话来:

    “我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所以你不能对我好。

    喻文州笑了。

    “怎么会没有呢?就算你连自己所有的生命都看轻了,你也还有一件东西可以给我——”

    为我准备一把刀。


    你的话语,是永生永世的魔咒,在我周身画下一个圆圈,旁人不得见,我亦不得见。


    这一年,黄少天十四岁,喻文州二十二岁。

    喻文州向外界宣布他收养了黄少天,世人皆传言喻家当主是从老索克萨尔——他的师父所在的那条“街”里找到了留给他的遗产。

    一只有着锋利爪牙的小豹子。



    黄少天来自“街”,这一点不管是喻文州还是他自己,都没想过要瞒着。

    世人对“街”的感情从来都是复杂的,“街”是一个太黑暗的地方,“街”为他们孕育了无数强者,也向他们不断强调着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给和平的世界带来了混乱。如果不是有每隔三百年便会降生一次、给世界带来灾难的“魅”存在,“街”出身的强者又完全没有归属感,有着太多黑暗太过强大的“街”恐怕早就被世人“公平投票”从世界上消失了。但是“魅”还是会一样地出世,人们忌惮“街”又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它的力量,如此而已。

    不知道“街”真实情况的世人大多对“街”是既恐惧又莫名充满好奇与向往的。然而即便黄少天乍一看只是个性格开朗的话唠,一直以来,也都没有人敢去问黄少天,“街”究竟是什么样子。尽管和他一起在喻文州为他找的老师那里受到最严苛的教导的孩子们都实在是非常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强者会是“街”出身、又为什么他们的长辈对“街”的详情忌讳莫深,他们都不会忘记在黄少天来上课的第一天、那唯一一个直截了当向他提问的同学的下场。

    一把由他死去的前教养人赠送给他、他无时不刻佩带在身上、紧贴手掌薄如蝉翼的匕首。

    而黄少天只是看上去相当潇洒地一挥手。

    血花飞溅。

    他们控制不住地尖叫,黄少天皱了一下眉头,说了一句吵死了。他们的老师、这世上最出名最优秀的教导者用他那双天生不一样大小的眼睛注视了黄少天好一会儿,然后他们听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责备。

    教导者说:这噪音是你的行为导致的,只是抱怨没有任何作用,应该由你来解决问题。

    于是黄少天笑了,那笑容和喻文州有六七分相似,柔和温暖、发着光、吸引别人的视线,比喻文州的少了几分礼敬,多上几分张扬恣意。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动手又杀了一个人,那是站在他身后、被之前的情况吓得腿软抽噎着尖叫的一个漂亮女孩,但是在他眼里,始终也不过是个噪音源罢了。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最像的地方,毫无疑问是那温柔之下流动的暗流。

    教导者又说:你身上“街”的味道太浓。做不到收放自如,以后就不用来这里了。

    他的声音此时显得比先前大了一些,但那只是同学们不再窃窃私语而产生的错觉;他的表情也和黄少天一样云淡风轻,语气像他这个人那样冷清,眼神也和黄少天一样淡漠。

    直到那一刻孩子们才蓦然醒悟:对了,王杰希也是从“街”里走出来的人。


    对于不用去上课这件事,黄少天其实是十分欢迎的,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乐意整天待在教室里呢?就算他是“街”的孩子,就算那间教室里上的是教人如何成为死神的课,他也算对内容有些兴趣,那也一样令人坐不安生。

    但是喻文州只用了一句话就成功打消了他想就这么不去上课的念头。

    喻文州微躬下身,无视黄少天由于不适应与人亲密动作而做出的细微躲闪,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你不想成为我的刀吗?”

    对了,他必须成为更锋利、更锋利、更锋利的刀才行。

    不这样就不行。

    那之后他用了三个月,艰难地完成了一次蜕变,学着把最尖锐和淡漠的部分收入鞘中,只余下更像是个普通少年的末端与世界接轨。那些尖锐和淡漠都被小心地收起,等待着某一天在黑暗的小小角落,长成参天大树而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能从那钢铁神木之中,炼成一把只属于你的、更配得上你的刀。

    一定要成为这世界上唯一与你相配的刀刃,只为你所用,何怕为你伤人。

    这就是你的咒语。

    为我画地成牢。



    喻家当主是注定活不过三十二岁的。

    这个为世人所口耳相传的公开的秘闻,黄少天自然也听说过。

    或者说不是所有的喻家当主都不能长活,这个秘密只对继承了喻家力量的少数当主有效。喻文州的先祖和后辈如何黄少天都不在意,不幸的是,喻文州本人也在那少数之中。

    每三百年一次轮回、降临世间的“魅”,从来都只能由喻家力量的继承者斩杀,这是为普天之下所共识的真理。传说世上第一只“魅”和喻家初代当家灵魂波长极近,几乎像是一对双生子,“魅”像人类一样与初代生活了数年,然后他觉醒了,“魅”的真身即刻降生,见人便斩,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的力量令山崩、令地裂、令川海成冰,几乎失去理智亦不知疲倦地不停杀害人类,只有在宛若半身的初代挡在他面前时恢复了一定的理性。但是他仍然杀死了初代,初代亦在最后关头对他降下了诅咒——

    让他们成为真正的灵魂的双子,以后若有他喻家真正的继承人受到重伤,“魅”便会疼痛不已,仿佛自己也受到重创。

    从此喻家当主成为了唯一能在“魅”觉醒之前找出他的门匙,指引各路强者战斗的标的,但一受到致命攻击“魅”便会强制觉醒,“魅”是不可能在觉醒之前就被杀死的。因此初代当主并没有能够成功阻止“魅”大开杀戒,只是为人类抢得了先手,代价却是他的后代、继任者几乎每每在觉醒暴走的“魅”面前都是重伤状态,失去了保命的机会。

    伤人伤己的诅咒咯。

    黄少天将手中短匕向上轻轻掷起,复又接住,如此循环地走在喻宅的庭院里。

    那个初代下的是什么奇怪的诅咒啊,这样为了找到“魅”,不就必须要害到他的文州了吗?反正他不管,他会是喻文州手中最完美的利刃,为他斩断“魅”的一切攻击。

    他在心中起誓。

    “少天。”喻文州从不远处的书房走出来,在他身后跟着这世上最厉害的除魔师,叶修。

    黄少天见过叶修,不过也仅仅是见过而已,此刻喻文州就在他面前,为此他可以忽视其他的所有一切。

    “先生!”黄少天迎了上去,极自然地接过喻文州臂弯里的外套,“先生,你这次出差时间好久啦,我好想你。”

    “只是一个星期而已,少天。”

    “一个星期也太长啦先生!我就和兔子一样,太久见不到你会寂寞到死的。”黄少天唇角俏皮地勾起,给了喻文州一个鬼脸。

    “哟,这还叫着‘先生’呐?这可和外头说的不一样,哪里像是豹子了?”叶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心下还觉着有些好玩,“嘿少天?也来给哥理了领子呗?”

    “叫谁少天呢我跟你熟吗?别以为你名头大我就不敢顶撞你,你当你谁啊你是!”黄少天没忍住回了他的话,惹得叶修和喻文州都笑起来。

    “既然叶修前辈觉得少天叫我先生太古板的话,少天就直接叫我文州好了。”喻文州如是说。他虽然是扯了叶修的旗子,眼睛却还是直视着黄少天,微微弯起的眼中盛满笑意。

    待送走了叶修,喻文州照例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那些黄少天看不懂的古文书,黄少天为他斟了茶。他还是和被喻文州从“街”里带回来时一样,只会做一些可以下咽但并不美味的食物,到了喻宅一应仆佣俱全,王杰希的课程又严苛得很,自然没有机会好好学,到头来还是只学会泡茶这一样。他且只知道喻文州喜欢的茶叶、只会泡喻文州喜欢的茶。

    喻文州道了谢,像对待宠物那样揉了揉黄少天的头发,他于是顺势爬上沙发,窝在喻文州腿边,把头枕在了喻文州腿上,享受对方时不时轻柔的抚摸,以及微凉的手指穿过发丝隐约传来的触感。

    一只乖巧听话养熟了的猎豹。

    即便是作为宠物,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始终存在。

    为你收起全身的尖刺,收起牙齿和利爪,为你献上这把刀。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这一年,黄少天十六岁,喻文州二十四岁。



    喻文州其实不常带床伴回来。

    黄少天天生五感高于常人,他常常嗅到喻文州身上不加掩饰的脂粉味道,女人的浓艳也有,男人的清爽也有。黄少天不太分辨得来,他从照顾他安排他日程的许博远那里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古代小说,然后他就统一都把这些称作脂粉味。

    但是自他住在喻宅后所见到的,很显然都在告诉他,喻文州只会把一种人带回家来,那就是对他而言存在利用价值的。而无论这些人的利用价值多高或多低,首先他必须能令喻文州对他产生一定的兴趣。

    黄少天开始注意到喻文州的床伴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本来就惯于时刻观察四周的环境、把握一定的状况,否则不会轻易有所动作,在他最初与喻宅漫长的磨合期里,他明里暗里观察了喻宅里的太多地方。谁一心一意对当主效忠,谁暗自琢磨从哪里获益,谁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地做着他的分内事,谁手伸得太长心思不洁……

    他用他那双纯粹的蓝色眼眸,把一切都看得透彻,独独看不清的始终只是喻文州对他好的理由,这是“街”在他身上刻下的最初也是最深的烙印,而那份执拗早已化作了为刀的执着。因此喻文州的床伴这种事,说到底也只是他关注的许许多多件事之一而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多是喻文州偶尔带谁回来的时候,他会有宠物被冷落暂时分不到宠爱的失落和嫉妒,所有的情绪都在它该有的程度之内,安全和平。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黄少天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躲在被子下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他只好红着脸褪下底裤,咬咬牙握住了自己。

    虽然他其实早已经到了年纪,但这两年来一直苦于淬炼自己的能力、抓紧时间像海绵一样吸收喻文州希望他该懂得的知识,这种事情真的做得不多,乃至于还无法在自渎时放开羞耻心,仅有的几次都是面红耳赤不得尽兴。

    学习、学习,只做了这两件事吗?

     “呜……嗯嗯……”黄少天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手指笨拙地取悦自己,脑中浮现的全都是他该效忠的主君、喻文州的脸。

    不,不是的,还有……专心致志于抓住一切可以待在喻文州身边方寸的机会。

    模模糊糊之间梦里那个喻文州似乎朝他笑了,带着浅浅茶香的呼吸愈来愈近,直至喷洒在他敏感的颈脖之上。那个喻文州微凉的手指轻轻掐了一下他的下身,黄少天一声惊呼,哑着声叫着他的名字释放出来。

    好半天才回了神。

    在他难得投入不曾注意到的时候,在门口站立良久的主君将复杂的眼神投给了刻着华丽花纹的天花板,不一会儿就离开了原地,背影竟有些落跑似的狼狈。


    这一年,黄少天十八岁,喻文州二十六岁。

    他们遇见了一场意外。某些黄少天还没能弄明白的事情,喻文州在这个美丽的意外里看了个彻底。

    等黄少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了。

    那些脂粉味。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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