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说

Chapter 21

 

    表面的笑，还没有沉到心底；失心的疯，却已浮在了脸上。

    我之所以会生下来，原因很多，而且与我本身毫无关系。

    但我为什么要活下去，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

 

    关于为什么自己会到食堂去帮工这件事，八田在第一天晚餐后想了一晚上，愣没想起来是十束微笑着调侃了几句引发的血案。

    八田性子比较直，也不怎么聪明，不过很有义气，“白吃白喝白住”这么一句话对他的杀伤力可想而知，尤其提供吃喝住的还是青组，那简直不能忍，虽然他第一天帮工完了之后就漂亮地把这理由忘记了。

    至于教唆者的动机嘛，我们来回顾一下以下几句对话：

    “真可惜呢，我以为食堂工作人员里总要有个女生的。”

    “别欺负得太过了，十束。”

    “是~是~”

    你明白了吗？

    “八田！有先生点了午餐菠萝炒饭的外送！”

    “是！马上就来！”

    看着橘发少年接下了外送的单子，开始马力全开地做炒饭，整个后台的工作人员集体露出了（不可言喻）的笑容。

    朝气啊，这就是美好的朝气啊，比道明寺先生和日高先生还要激烈（？）得多的朝气啊！

    这两天的帮工，让食堂的大家对这个小伙子的好感值骤然升高，此时看他那不怎么专业但是很自然的动作，都是心下轻松惬意地很……咦，把炒饭起锅装好查看外送地点之后他怎么不动了？

    等等他看了外送地点么！！！

    一时间后台叮叮哐哐各种声音不断，工作人员纷纷做起了手头的工作，时不时朝八田那边瞥过去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

    情报科的伏见先生和八田小伙子很不对头，这事儿就算是不怎么和Scepter 4核心成员交流的他们这些后勤，都知道了个清清楚楚。

    八田做炒饭很有一手，唯独在这道菜上把这里最好的大厨都比了下去，于是在他开始帮工至今，收到的菠萝炒饭的单子都给了他来完成，结果就有一次撞上了最喜欢点菠萝炒饭的伏见。那之后八田一整晚表情都很糟糕，听说伏见受的伤还加重被医生重点关照了，这些留言也是传遍了食堂。

    其实点菠萝炒饭的人也不一定是伏见，由于伏见经常点菠萝炒饭，已经带起了一种微妙的风气，其他人总是隔一段时间就忘了之前尝过的味道，想再来试试菠萝炒饭是怎么样让伏见情有独钟的。不过，这次点单的确实是伏见，这一点他们都从八田的表情看出来了。

    八田是什么表情？我们可以用一个字简单粗暴地形容一下：黑。

    ↑那个好像是脸色不是表情吧？

    ↑你在胡说什么我说是表情就是表情混蛋=皿=！！

    附属医院702床，这是接外送电话的人记下来的地址。八田黑着脸把炒饭打包，口中念念有词。

    “不就是七楼二号病房嘛偏偏说什么702床，真是矫情！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病房就只有一个床位吗？一个床位的特等席了不起啊我们草薙先生也是特等病房怎样！点什么不好为什么你要点菠萝炒饭啊！又整我吗？！信不信我把炒饭倒了也不给你吃臭猴子！！”

    众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完了又努力逼着自己把这话忘掉。

    八田说着说着，想到昨天伏见打给自己却没来得及接起的电话，还有他昏倒在自己身上的样子，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看起来好像很痛，原因却只是没有吃饭这种理由，还是咬了咬唇把手里装好的炒饭摆在了一边，又重新忙活起来。

    “哎哎？八田啊，你在做什么？”

    “抱歉我要再做一次！”

    也许在青组的大部分人看来，伏见因为不想吃饭引发低血糖这种事很难以置信，但是他是知道的，这种事简直太符合那家伙的作风了，简直是……

    “什么啊，完全没变啊，结果还不是跟小孩子一样。就知道给别人添麻烦，到底谁是笨蛋啊。”

    他小声地抱怨着，把新做好的炒饭小心地装好，犹豫了一下，最后把用心重做的炒饭交给了其他人去送，自己重新在后台做起了其他工作。

    伏见躺在病床上，把耳机取了下来，用小臂遮住双眼。

    “有什么好疑惑的，笨蛋当然是你了。根本没有重做一次的必要，我又吃不出来，笨蛋美咲。”

    他呢喃道。

    说出来，拜托你说出来啊。如果不直说的话，我永远都会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关心而已。

    唯独这一点我好恨你，为什么让我在面对你的时候，患上这臆病。

 

    人体实验这顶帽子，安在国常路大觉这种等级的上位者头上，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和普通人的社会不一样，换在使士圣具的世界里，我们就要考虑一下实验对象了。

    如果是用常人做了实验，虽然很不人道，但是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确实也没什么。如果是使士、甚至于圣具的话……

    “议题就可能是个体间的灵力输送了啊。”

    宗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将手中的拼图放到它应该在的位置去，一边依据蛛丝马迹思索着。

    移植灵力场这种事，有可能做到吗？

    而那个“应该在的地方”，却是四路不着，完全空空的一个位置，但他的动作那样流畅，令所有看到的人都怀疑不了这个判断的正确性。对他而言，拼图正是一个从骨架开始一点点构建起大厦的过程，是一个帮助思考的方式，他在办公室里拼拼图的模样，也是Scepter 4众人习以为常的风景。

    不过现在这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并不怎么习以为常，而是把这当作难得一见的景色，毫不遮掩地大肆欣赏着。

    被对方黏腻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纠缠得有些不自在，宗像终究是主动开口：

    “周防，您闲来无事就喜欢盯着别人看吗？”

    自己的情绪波动比起平常略大了，是因为周身自然外流的灵力末梢，触碰到了这个人与自己交融过的灵力吗？

    躺在沙发上的周防哼笑一声：“你输了。”

    “恕在下直言，我并没有和您玩什么看谁先忍不住说话的游戏。”

    回答他依然是意味不明的拟声词，宗像略微感到一点头痛。

    沉默了一会儿，周防突然又说：“手？”

    “已经不会轻易裂开了，请不要小瞧我Scepter 4的底蕴丰厚，毕竟不是阁下的Homra那样新兴的组织，加速伤口愈合的药物我们可是不缺。”

    “是吗。”

    “您的肩伤又如何呢？”宗像礼尚往来。

    “我不是你，不需要用药。”周防说。

    “您已经堕落到需要和圣具比较恢复力的地步了吗？”话一说完，宗像就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自己说过差不多的话了？

    周防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所有明里暗里的嘲讽一律用“哼”“哈”“呵”回应。

    又是一阵沉默，宗像感觉这样下去实在有点不对，和平时相比，自己的情绪太容易被影响了，到底是……

    “为什么要回避这种可能性？”周防从沙发上站起来，扭了扭脖子，神色如常，“很合理的可能，你不是这么判断的吗？”

    “……”宗像把玩着手中的拼图，挑起眼梢分一点余光给他。

    周防却不说话了，他跨着大步从办公桌前慢悠悠地走过，宗像也没有分给他太多注意力，垂下眼又是动作优雅地把拼图安上了一块。

    对方的积极进取在意料之中，但是像这样冷静等待着自己露出破绽的感觉，稍微出乎意料了一点。

    “阁下的敏锐在我对您的评价之上呢，值得赞扬。”

    周防此时已站在门边，没给他什么回应，宗像也一样不急，反而是颇感有趣似的笑了：

    “您的态度很能勾起我的兴趣，虽然不能肯定您是如何做想的，我想我还是可以说略知一二的。要来捕猎吗？”

    周防拉开门：“有刺激的感觉怎么样？你的话，保持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两个人都在等，等待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坐实的一瞬间。结果还是变成了看谁先忍不住的情况，一遇到对方就开始的小学生吵架的思路，好像还有人没有察觉到呢……

    周防离开了办公室。

    宗像眯起眼看着桌面上的拼图，摆放在各处的碎片只有总数的四分之一，还未能看出大致的图案。若无意外，这会是他今天一整天的课题。

    然而他究竟是不是刻意制造出图案分散看不清全局的局面，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恐怕只有一人清楚。

    从今日……不，从几日前开始，他们就已身处猎人与猎物的比赛场了吗？

    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多上十分兴致呢。光从他这么明显的兴味盎然来说，周防可真是，占了个漂亮的先手。

    但是，他绝不会输。

 

    明亮的地下实验基地，数十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不住地忙碌着。

    “第九线路怎么样了？”一个三十来岁，戴着一条金色名牌项链的男人，面带微笑地询问着身边的研究员。

    他有一张轮廓很深的脸，黄金的族人，御槌高志。

    “已经完成了，御槌总管。”研究员按下手边的一个按钮，房间正中心的一具营养仓缓缓打开，露出沉睡其中、浑身赤裸的白发少年。

    “0928的调试很完美，这是我们这些年来做出的最接近完美的作品了！”

    御槌用赞叹的目光看着从体表向外发着光，几乎有些虚幻的少年的模样：

    “很好，做得很好，那么距离完美也就差一点了，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总管。”有人打断了他。

    “什么事？”御槌微笑着看向来人，他的声音很是温柔，眼神却是极快地冷了下去，过来的研究员立刻就是一个哆嗦：

    “非常抱歉打断了您，这个、这个是最近0601和0819的报告。”

    御槌拿过他递上来的文件浏览了起来：“前几天放出去的那个第六线路的完成品，还有调试中途放养的失败作吗？”

    “是的。”

    “第六线路比第七和第八都要好得多，不过在调试过的0928面前，已经可以当作废品了。”御槌很快大致看完了那薄薄的几张纸，神色有了不自然的扭曲，“栉名安娜……真是熟悉得很的名字啊。”

    “不过现在已经有了比她更优秀的‘具’之王，宗像礼司的能力已经趋于成熟，比什么圣女要稳定多了，只要他签订一个真正有效力的契约，他就是毫无疑问的最优秀的素材！”

    “我本来可以更早地完成这一切的，都是这该死的保密协议，居然让我错过了这么一个好素材这么多年！都是宗像礼司隐瞒身份的错！是我主不给我更高的权利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御槌喘着气，平复着剧烈震荡的心跳。

    但是没关系的，我有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技术！如果能再得到宗像礼司的话……

    “我要宗像礼司，我要宗像礼司……”御槌念叨了几遍，重新展露出深深地微笑，“杉原，带着0925去见一见青之王吧。”

    所有听见他癫狂错乱的呼声、看见他不可理喻的行为的研究员，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依然自顾自地走动、工作着，而被点名的研究员则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就走到了隔壁的房间外。

    叫杉原的研究员在门外的电子密码前执行了一大段操作，最终不是他走进房间，而是房间里走出了一个人。

    和躺在御槌面前的少年一模一样的面孔，双眼无神，面无表情，肢体僵硬，如同机器般走到了杉原面前。而杉原和这个少年又何其之相像。

    整个实验基地，就像是个机器人组成的王国，而御槌，是这里极少数的“普通人”——机器的操作者。

    圣女？青之王？他只是需要一个自然生成的“具”之王而已，对所谓的王者，即便他的身体会在等级威压下颤抖，他的心中也毫无惧意。

    为什么？因为他的手里可是——

    少年走出房间，那门还没完全合上之前，透过不大的缝隙，我们能看到的是……

    ——无数张相同的面孔。

 

 

    你唤醒了“我”，但是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不可否认我有了些微的动摇，但你以为你是谁呢？

    既然你如此希望我不去抗拒，那便感受一下全情投入的我吧。

 

 

 

 

Chapter 22

文前第一句出自李宫俊的诗，感觉超适合面对八妹的猴哥啊有木有w

多娘切开怎么可能不是黑的=￣ω￣=

顺便我以为这一章的伏八是甜的（严肃

另外文后三句话是室长，没有用敬语哦？有了点微妙的小变化了，室长也比之前来的容易有情绪波动了，虽然他觉得是因为面对的是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尊哥，不过我们都知道就只是因为面对的是尊哥而已www

我正在试图洗白黄金爷爷，把御槌当成BOSS的话会比较好接受吧？不过不能保证成功……

感觉番外有了点念头啊，不过番外是准备放在正文之后的，并不会插中间。可能会在更新的同时构思一下番外，嗯